方燕歌輕輕拍了拍它的頭，然后蹲下身，在它耳邊低聲說著什么。

方云歌正想嘲諷幾句，卻發(fā)現(xiàn)方燕歌已經麻利地將狗鏈戴在了獒犬的脖子上。

即便是那個仆人也難以置信，仿佛是在做夢一般，腳步都變得虛浮。

方燕歌的衣裳在救人過程中沾上了泥土，錢氏沒有給她準備換洗的衣服。

倒是顧五小姐十分熱情，“我與姐姐身高差不多，我的衣服姐姐可以先穿著。”

方燕歌推辭不過，只好跟隨她去換了一件衣服，又重新梳理了頭發(fā)。

一番裝扮后，竟讓顧五小姐有些目不轉睛，“姐姐真漂亮！這衣服是我秋季的新作，但我長得快，現(xiàn)在已經略顯緊了。姐姐如果不嫌棄，送給你如何？”

方燕歌當然知道，這是顧五小姐想要幫忙的好心之舉。

“謝謝五小姐，你真是太善良了?！狈窖喔璨⑽淳芙^，心中感到溫暖。

“如果姐姐不客套的話，就叫我嫣兒吧！”顧五小姐拉過她的手，把自己的名字寫在了方燕歌的掌心上。

手心癢癢的感覺讓她忍不住笑出聲來?！邦櫪琛倍值墓P畫繁多，待寫完，兩人都已笑成一團。

顧五小姐亮晶晶的眼睛望著她，“燕歌姐姐，我真的非常喜歡你，希望你能趕快嫁給我當嫂嫂！”

這句話讓方燕歌愣了一下，這才明白之前她說的“七哥是我哥哥”的含義。

方燕歌臉頰微微泛紅，而顧五小姐也顯得有些害羞。

等到她們收拾好一切，顧五小姐將方燕歌送出府門，顧三夫人帶著錢氏和方云歌過來。

“今天真是招呼不當，讓大家受到了驚嚇。我們家四老爺雖年紀不小，卻還像個孩子。”顧三夫人致歉道。

錢氏哪里敢在這種場合擺架子，“沒關系，也沒嚇到我們。云歌站得很遠，二小姐又經常在鄉(xiāng)下摔打慣了，更不怕這些事。”

聽到這話，顧五小姐忽然拉住方燕歌的手，“姐姐稍等一下，今天是我們招待不周，請收下我的心意。下次再辦茶會時，我還請姐姐來參加?！?/p>

顧五小姐說著，喚來丫鬟拿來了一個精致的錦布小包。

在錢氏和顧三夫人面前，顧五小姐打開錦布，露出里面的一串東珠手串。

“呀，這不是奶奶賞給你的項鏈嗎？平日里寶貝得連姐妹們要看都不肯拿出來?，F(xiàn)在居然把它改成了手串送給燕歌姐?！鳖櫲蛉诵χ蛉づ畠骸?/p>

顧五小姐嬉笑著，“誰讓我跟燕歌姐姐投緣呢！”

錢氏和方云歌的臉瞬間變得陰沉起來。

“這么貴重的東西，燕歌不能收?！狈窖喔柽B忙推辭，“其實我只是喜歡那獒犬罷了?！?/p>

“如果姐姐不收，就是不喜歡我的禮物，也不喜歡我了。手串雖然珍貴，但情誼更是無價之寶。姐姐你說是哪一個重要？”顧五小姐嬉笑著把手串戴上方燕歌手腕上，“不準摘下來哦，回頭我也戴上同款?！?/p>

顧三夫人搖頭輕笑，語氣中充滿了寵溺，“盡說些怪話?！?/p>

方燕歌連忙道謝，并向顧三夫人行了個禮。

錢氏和方云歌幾乎站不住腳，告辭之后匆匆上了馬車。

方燕歌也上了中間的馬車，剛進門就被眼前的景象嚇了一跳！

“白蕊，你在外面暫時坐一會兒?！?/p>

白蕊聞言毫不猶豫地關上門，靠在車夫旁邊坐了下來。

方燕歌深吸一口氣，凝視著車內這位不速之客。

“王爺一向光明磊落，為何還要躲在女子的馬車中？”她壓低聲音冷冷說道，“莫非圣上的苛刻，讓您連馬車都坐不起？”

“別跟我裝蒜！”秦明朗身子靠近她，“那發(fā)瘋的獒犬比豺狼虎豹還要兇猛，卻被你一針制服！你還敢說不懂醫(yī)術？你以為我是那么容易騙的嗎？”

方燕歌敏銳地感覺到撲面而來的是男人的氣息，帶有危險的味道。

“嗯？”他略微提高了語調，輕輕地哼了一聲。

方燕歌只覺得全身汗毛豎起！

“王爺就不怕我用在獒犬身上的針法用在你身上？”

“試試？”他挑眉一笑，看起來非常危險，仿佛是一顆隨時可能爆炸的炸彈。

方燕歌深吸了一口氣，盡量向后退縮，“不敢。我無權無勢，身上也沒有什么值錢的東西。之前被大水淹沒，承蒙王爺搭救，本來應該全力回報。但實屬自顧不暇，無力償還恩情?！?/p>

“怎么會呢，方二小姐太過謙虛了?！鼻孛骼市χ粗?。

“我不需要你用其他方式報答，只需你的醫(yī)術便可。至于你身邊的一些麻煩，只要你愿意，我可以替你解決?！?/p>

這是方燕歌第一次體會到龍涎香有一種霸氣的香氣，難怪古代貴族喜歡用它，它的味道本身就透露出一種優(yōu)越感。

“王爺不要再為難我了，事實上，最開始在船上您給我鈴鐺問我的時候，我確實想著通過醫(yī)術與您結識?！彼]上眼深呼吸了一口氣。

“哦？為什么改變了主意？”秦明朗再次靠近她。

隨著氣息逼近，方燕歌的心跳突然加速。

“可是再見到您的那一刻，我才意識到您的身份。您是慶王殿下，無論是宮中的御醫(yī)還是天下神醫(yī)，都唯命是從。我又有什么資格與您談合作？”方燕歌慢慢睜開了眼睛。

不知怎么的，馬車內的氣氛陡然變了，兩人的呼吸都有些急促。

“我只不過跟著赤腳大夫學會了幾個土方而已?！?/p>

話音剛落，秦明朗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。

“不試怎么知道自己不行？”

“不用試就知道，我的能力有限?！狈窖喔鑸远ǖ卣f。

面對如此堅決的態(tài)度，秦明朗不由得冷笑。

“本王與顧七郎乃是摯友，你難道不擔心本王在顧七面前詆毀你粗魯無禮，令他取消你們的婚約嗎？”

方燕歌驚訝地瞥了他一眼。

女子眼中的不屑讓秦明朗渾身冷汗，十分局促。

“不曾想王爺竟熱衷于破壞他人姻緣，倘若顧七郎輕信流言前來解約……足見其人品亦堪憂，無甚惋惜?！狈窖喔枵Z氣溫和且冷靜。

“你還真是油鹽不進，軟硬不吃??？”秦明朗怒極反笑。

“王爺過譽了?！狈窖喔璧痛闺p眼。

秦明朗冷冷哼了一聲，“你覺得這是贊美嗎？”

方燕歌抬起頭看著他，“若王爺不想害死小女，還請隱匿真身?！?/p>

秦明朗心中不由對她的鎮(zhèn)定感到些許贊賞，年紀輕輕卻如此沉穩(wěn)。

馬車停在二門外，她又看了一眼慶王爺，徑自下車。

方燕歌心中的石頭總算落下。但還沒來得及松一口氣，耳邊便傳來錢氏冰冷的聲音：“燕歌，跟我進來。”

方燕歌瞟了繼母一眼，見她面容冷漠如同千年冰封。